麦田里的守望

麦田里的守望

作者：韩雨珊

来源：《速读·上旬》2018年第01期

对小时候的记忆寥寥，但至今犹记得，那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麦田，那个默默无语地守卫着麦田的稻草人。我从初出生到蹒跚学步到咿呀学语，便多是奶奶在照顾，直到入园。偶有幼儿园放假，妈妈又上班，奶奶会一大早把我送到二婶家，到星光泛起才来接我。那日打碎了二婶家的盘子，第二天我撅着嘴不肯再去，奶奶便只好把我带去麦田。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料峭春寒。临行时，奶奶把我裹得像粽子一样，并带上一大包的吃喝用品。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接触麦田，无边的麦田，绿油油，清爽爽，活脱脱。一股麦苗和着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让我痴迷，让我沉醉。第一次看到麦田里的稻草人，我兴奋地跳下车，绕着田地连笑带叫地撒欢儿跑，然后在稻草人前停下，好奇地看着他：木头做的骨骼，稻草做的身躯，头上戴着奶奶编织的旧草帽，身上穿着爷爷的旧衣服，手执大蒲扇，舒展着双臂，静静地站在茫茫的田野上。奶奶笑着说：“这是稻草人，是为了吓跑那些鸟儿，让小麦更好的成长。”我想起了我常听到的那首儿歌，我拍着手唱了起来：麦田里有个稻草人嗬嘿嗬嘿他的任务是守着麦不被小鸟吃掉麦田里有个稻草人嗬嘿嗬嘿他的任务是守着麦不被小鸟吃掉……麦田是奶奶的心血，是奶奶的希望，是奶奶一年的收成。奶奶侍弄麦田如同照顾我一般，小心翼翼，呵护备至。时而浇水，时而施肥，时而除草，时而灭害虫……我也隔三差五的，央奶奶再带我去田地，地里的麦子每次见都会不同。记得第一次看到田地，麦苗才一柞高，而后很快地，麦子拔节了，抽穗了，扬花了，结籽了。万顷麦海在微风里泛着绿浪。走近麦田，只见长长的麦穗挺着浓密的锋芒，一些不知名儿的小蜂在麦穗前绕来绕去，花大姐也在穗子上，叶子上爬来爬去地忙碌着。午后的云雀背着艳阳，在飞，在笑，在歌唱。稻草人依旧头上戴着奶奶编织的旧草帽，身上穿着爷爷的旧衣服，手执大蒲扇，舒展着双臂，每天面对着青山与麦浪，不懈怠不张扬，静静地守在那里，一如既往。偶尔，奶奶会抽出青的麦穗给我尝，两手搓开，一把入口，顿时，又软又糯又独特的醇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这大自然的麦香！奶奶看着昂扬的饱满的青穗儿，笑着说：“麦子快成熟咯”，又爱抚地摸摸我的头，乐呵呵道，“我们的曼儿也又长高了一大截喽”。以后我便经常性的跟着奶奶去田地，坐在一旁边玩耍边看他们劳作。奶奶会给我讲他以前和爷爷一起耕种的故事，讲爸爸小时候的故事，我也会饶有兴趣地听着。逐渐地，我便爱上了那片田地，特别是那个稻草人，始终是在我眼前，在我心里伫立着。我问奶奶：“稻草人不冷吗？夜晚不害怕吗？下雨怎么办？”奶奶抚着我的头发，笑着说：“傻孩子……”

快到麦子收获的季节了，奶奶更加忙碌。记得那日又到麦田，我一下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搅动满天的霞光，这无边的麦的海洋！稻草人揉揉惺忪的睡眼，最美好的景色在一瞬间定格。……童年的日子总是美丽的，我白天在小溪里捉鱼，和小伙伴嬉戏。夏日晚上炎热，奶奶会带我摆着凉席，在田地旁边坐下来，看着天上的星空。我缠着奶奶问：“麦子收割了稻草人去哪里了？”奶奶笑了，“他的任务完成了，风吹日晒地就倒下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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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它的眼睛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仰望着满天的星空，天上的星星真的像一双双眼睛俯视着我们，俯视着大地，俯视着心灵。

后来，父亲因为工作将我带去了城市，我便也很少再回到奶奶家，很少再见到那片田地。有时爸爸回家来，会带来一些奶奶给我的东西那些好看好玩的玩意儿，看到那些，总是想起以前的日子。最近一次回到家中看着奶奶已是满头白发。奶奶坐在床边看着我笑着说：“曼儿长这么高了，我也老喽。”我问她：“爷爷还种田吗？”奶奶摇摇头，“不种啦，种不动了。”临行前，她再三嘱咐我好好学习，我使劲点头，也要她注意身体。车子开动了，我趴在车玻璃上，看着嶙峋的青山，绿油油的麦田，袅袅的炊烟都一点点地淡了，淡了，奶奶的身影，也逐渐地模糊了。时光总是不等人的，回去的路上我思绪万千，在长辈的呵护下我茁壮成长，但是奶奶的白发也多了起来。我心里暗暗发誓：快快长大，好有时间有能力去回报她们。

日子如小麦拔节，步步紧逼，我也渐渐变得成熟，我至今犹记得那段麦子金黄的岁月，那段终身难忘的童年往事。现如今，农村的小溪已不像以前那般清澈，星空也不像童年那般明朗，只是在我的心空里，永远都有一双明亮慈祥的眼睛注视着我，激励着我前行。在这片土地上，有成千上万个像奶奶一样勤劳纯朴善良的人，精心呵护着下一代，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农村，呵护成就着都市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