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人之道——浅谈《梓人传》对设计管理的启示

科研直通车　新视觉艺术　２Ｏ１０．２　梓人之道　～一浅谈《梓人传》对设计管理的启示　丁维佳　（南京艺术学院设计学院，江苏南京２１　０　０１　５）　［摘　要］随着设计在中国被越来越广泛认知，我们开始不断思考怎样才能更好地更行之有效的做设计，设计处于艺术　与科学之间，需要系统、科学、有效的管理。《梓人传》是唐代柳宗元为当时一名筹划房屋建造、设计房屋样式、掌握　材料应用及统管施工的都料匠所作之传。当日梓人在今看来无疑是一个制定策略目标，规划标准，并通过选择合适的　人才来完成工作的设计管理者。《梓人传》所阐释的梓人之道蕴含中国古代很多有关设计和管理的智慧，对于今日设　计管理有很好的启发借鉴意义。　［关键词】梓人传；梓人之道；设计；管理；设计管理　《梓人传））是唐代柳宗元为当时一名筹划房屋建造、　见设计管理往往是提出产品策略、目标调整和远期规划来　设计房屋样式、掌握材料应用及统管施工的都料匠所作之　制定标准，并通过选择和任命合适的员工和管理者来完成　传。何谓梓人？（（考工记－总序　载，“凡攻木之工七：轮、　工作的过程。比如“设计工厂”阿莱西的设计管理模式成　舆、弓、庐、匠、车、梓”。梓人为笱虞，为饮器，为侯，　为必不可少的企业精神核心，也是成为设计管理研究的重　即专造钟磬的架子　饮器和箭靶的人。而柳宗元所说的梓　要案例。然而成功的设计管理并不是可复制的模板，面对　人“盖古之审曲面势者，今谓之都料匠云。”柳宗元为之　不同的环境，植根于的不同文化，影响着不同的市场和客　作传的是“所职寻引、规矩、绳墨”者。“余所遇者，杨氏，　户，进而影响与之相适应的设计，因此我们的设计管理应　潜其名。”可见柳宗元所述实为确有其人，这位名为杨潜　有自己的特性。唐代是我国古代设计发展和繁荣的重要朝　者，是当时掌管量长短的尺子，圆规方矩、准绳墨线等工　代，　梓人传》记载的当时一名极富智慧的大木匠现在看　具的都料匠。而在今看来这样筹划房屋建造，设计房屋样　来不仅是职业设计师亦是管理者，当日的梓人之道对于今　式，掌握材料应用，统管施工的人正是担当着建筑设计师　时的设计管理仍有不少有益启发。　的角色。因此（《梓人传》可以说是设计师之传。　一而柳宗元所述之人并不是一般的木匠，而是“舍其手　、梓人之有规矩、绳墨以定制　艺，专其心智，知体要”的劳心者。这样“画富于堵而绩　“夫绳墨诚陈，规矩诚设，高者不可抑而下也，狭者　于成也”极具智慧的大木匠不仅具有“画宫于堵，盈尺而　不可张而广也。”“彼佐天子、相天下者，举而加焉，指而　曲尽其制，计其毫厘而构成大厦，无进退”，画仅一尺设　使焉，条旗纲纪而盈缩焉，齐法制而整顿焉，犹梓人之有　计图样就将所要建造的房屋整个结构标清楚，并且其上一　规矩、绳墨以定制。”“梓人传》中所述无论设计制造必须　毫一厘都与建造的官署分毫不差的高超绘图技艺，更具有　依照规矩、绳墨，该高的就不能降低，该窄的就不能宽。　～管理众工“能者进而由之，使无所德，不能着退而休之，　还将梓人之有规矩、绳墨以定制类比于辅佐天子治理天下　亦莫敢愠”，对于有才华者让他们尽情发挥才能并让他们　的宰相，整顿纲纪根据需要增减，统一法制整顿秩序．（（梓　不必感到应当感恩戴德，对于没有才华者将他们斥退并罢　人传》强调设计守规矩绳墨，设计要遵循一定的原则方　免他们的职务他们却不敢有语言的管理智慧。他不仅是职　法。掌规矩绳墨在古代手工制造业中是普遍的，规矩绳墨　寻引、规矩、绳墨的职业设计师，也是“善用众工而不伐　在制造器物中起重大作用。先秦百家论法制准绳时，就已　艺”管理者。因此最后柳宗元总结“梓人之道类于相”。　普遍论举百工“圜者中规，方者中矩。”　墨子・法仪　篇　梓人之道与做宰相的道理是相类似相通的，都需要　中记载：“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　“知体要”的全局意识。这无疑是一个战略策略者的角色。　无有也。……虽至百工从事者，亦皆有法。百工为方以矩，　自英国设计师Ｍｉｃｈａｅｌｂ￣，ｄｒｒｙ干１９６６年提出设计管理的概念　为园以规，直以绳，正以悬。无巧工不巧工，皆以此五者　以来，设计管理在各发达国家得到了普遍重视，随着研究　为法。巧者能中之，不巧者虽不能中，放依以从事，犹逾　与实践的不断深入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在中国当“设　已。故百工从事，皆有法所度。”鲁班所说“百工”制造器　计’，从一个专业词汇变成一个社会上非常流行和时尚的语　物的功法，其中“规矩”是最基本的，“工巧”的准绳是守　词，以惊人加速的历程大踏步前进时；当我们抱着极大热　规矩五法，这是制造任何器物必须遵守。　孟子・离娄》篇　情接受设计时代到来的同时，也需要开始思考怎样才能更　也载有：“离娄之明，公输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好地更行之有效的做设计。设计管理在近年被越来越广泛　像从前离娄那样精明的眼睛，公输般那样的巧匠，不凭借　提及。Ｐｅｔｅｒ　Ｇｏｒｂ将设计管理定义为“直线经理为满足组　规和矩，是画不成方形和圆形的。　韩非子・有度　则说“巧　织诉求的目标，对于设计资源展开的有效配置的行为”可　匠目意中绳，然必先以规矩为度。”再灵巧的工匠目测合　作者简介：丁维佳（１９８９一），江苏南京人，南京艺术学院设计学院学生，研究方向：设计理论与策划。　［１２６］　科研直通车　乎墨线，也必定先用规矩作标准。　新视觉艺术　２０１０．２　ＧＫ设计公司等，其企业管理体系有着众多的标准，再依　现代企业设计管理建立在科学、系统、高效的运作制　此严格执行。因此他们生产出的产品，常给人产生精致美　度基础上。“管理设计的重点在于理解组织的战略目标，　的视觉和触觉体验。设计管理者在设计过程中做出全面的　了解设计如何成为推动目标的组成部分”，犹如百工皆依　控制计划，是个全面把握的过程，即要识大体。而时刻把　法度。既然设计管理的基本出发点是提高产品开发设计的　握设计规划中对于设计品质成本及日期等规定的目标，又　效率，当设计愈发成为～项有目的、有计划、与各学科、　需知要领。以松下公司为例，松下的理念是：Ｐａｎａｓｏｎｉｃ，　各部门相互协作的组织行为就愈发需要系统、科学、有效　ｉｄｅａｓ　ｆｏｒ　ｌｉｆｅ。作为全球最大的电子厂商之一，涉及领　的管理。“设计处于艺术与科学之间，调研相当重要，通　域广泛，而无论是视频音频设备，通讯工具，家用电器或　过系统的研究分析，可以了解不同国度的生活习惯、文　是元器件松下致力于生活中创新环保的产品，这是它的大　化、特点，进而做可靠的设计。”设计管理必然需要依据　致特色。因此松下重点关注技术创新和设计创新，每一个　绳墨规矩如设计和市场的规律与特点以制定行之有效的　策略提高设计的效率，使之达到预期效果。合尺度，应准　绳，符合市场规律和需求，高效系统科学的政策需要首先　制定。善用科学的工具与手段￣ＰＥＳＴ，ＳＷＯＴ分析法，市　场客户调查，产品周期组合等再根据所得客观事实为依据　制定切合实际的有效政策，不正如梓人之有规矩、绳墨以　定制吗？小到具体的设计项目，大到公司长期战略规划，　依据规矩绳墨方可定出有效的制度政策。　二、专其心智，而知体要者　梓人传））所述的大木匠是“舍其手艺，专其心智，而　知体要者。”是放弃一般的手艺，将自己的智慧达到专一　以把握建造全局和要领的劳心者。而不是亲小劳，窃取六　职百役之事，遗其大远者。“画宫于堵，盈尺而曲尽其制，　计其毫厘而构成大厦，无进退”，画仅一尺设计图样就将　所要建造的房屋整个结构标清楚，并且其上一毫一厘都与　后建造的官署分毫不差。柳文所述可得好的管理者要具有　“其远迩细大，可手据其图而穷焉，画宫于堵而绩于成也”　的把握整体掌握全局的眼光。柳文接着类比于宰相之道，　“视都知野，视野知国，视国而知天下”。全国远近、大小　都了然于胸。此劳心者方可役人。　在设计管理中无论是身处这个过程的设计师、市场　营销人、客户，抑或是所做的设计、销售、或购买这都是　这个过程的一部分。而设计管理指导实践的关键就需要有　一个全局的把握控制。从制定设计政策伊始到对于设计过　程的管理甚至具体项目进程的掌控，知体要者方能“画宫　于堵而绩于成也”。因此设计管理是“对整个设计过程的　控制，好的设计是产生好的过程的前提，而当过程控制达　到“美妙”的境界，设计管理就成了一个艺术行为。”设计　管理是对资源的整合有效配置的行为，这就需要设计管理　人是劳心者。梓人之道于设计管理的启示是对于体要的把　握，设计管理不能“以恪勤为公，以薄书为贵”认为谨慎　小心，忙于琐碎事务或忠于职守埋首案犊就是尽职。　这个道理对于设计管理者来说是同样的，设计管理　者或许不亲自操劳设计图绘制，不亲身参与市场销售，但　无疑首先要了解设计，具备广博系统的专业知识以确保设　计过程的有效开展。结合设计管理已发展较为成熟的日本　来看，日本很大一部分学者认为日本产品能具国际竞争力　在设计的应用与行销上经常创新的重要因素是掌握‘设计　管理”。现代日本一些成功的设计企业如索尼，无印良品，　细节都经过反复测试和推敲；又希望体现其人文关怀。比　如松下研发生产的智能化坐便器，具有坐垫预热及局部冲　洗等功能。在松下的管理中，强调中层与高层的观念一致　性，并设有“防止问题再发生制”，从根本上杜绝问题的重　复发生。其管理层对于企业体要的一致性能做到对全局的　有效控制。因此设计管理者须做意在笔先，胸有成竹，得　景无拘远近的劳心者。　三、善用众工而不伐艺　“斤者斫，刀者削，皆视其色，俟其言，莫敢自断者，　其不胜任者，怒而退之，亦莫敢愠焉。　‘能者进而由之，使　无所德，不能着退而休之，亦莫敢愠”，众多工匠都听从　都料匠的指挥，没有敢善做主张的人．对于有才华者让他们　尽情发挥才能并让他们不必感到应当感恩戴德，对于没有　才华者将他们斥退并罢免他们的职务他们却不敢有怨言。　（《梓人传　也描述了杨潜这个大木匠在营造中善用众工，　却不以手艺自夸。又将梓人之善用众工类比于辅佐天子治　理天下的宰相，“相天下者，举而加焉，指而使焉”治理天　下的人能善用人才，委任官职并分配任务并“不炫能，不　矜名，不侵小劳，不侵众官，日与天下之英才讨论起大经，”　不卖弄才能，不夸耀名声，不插手琐碎事务，不干涉百官　职权，每日与天下杰出之土讨论大政方针，这就“犹梓人　之善用众工而不伐艺”。　设计管理是对资源的整合有效配置的行为，而人力　无疑是最重要的资源。博嘉德墨柔塔曾提出“设计管理的　目标之一是使经理人熟悉设计，让设计师了解管理。”可　见设计管理无时无刻不在于人打交道。作为核心的“人”　是设计师，作为中心的“事”是设计，设计管理中美妙的　控制艺术也体现在设计管理者如何处理与设计师的关系。　因此设计管理者所作的不仅是“职寻引、规矩、绳墨”使　得设计“依法有程”，同样需要协调好与设计师的关系，利　用最优的资源才能高效得在短时间内实现最大的经济效　益。　设计师是企业最重要的设计资源，这个群体往往拥　有创造力，喜爱新奇，对于新事物有着不同常人的敏感，　也富有个性。因此有时设计师会因为自己“创意”工作的　特性而执着于个人的创造性，忽视整个工作的连贯性。使　得企业与消费者的沟通断层，无法适应市场。而设计活动　越来越复杂，已不是单个或单一类型的设计师能够完成　的，往往需要多种类型的设计师甚至其他领域专业人员的　［１２７３　科研直通车　新视觉艺术　２０１０．２　通力合作。可见管理是设计的需要。对于如何管理设计　的多款汽车，概念车都广受好评。　师，　梓人传》能给我们带来不少启示。　其一善用众工。“能者进而由之，使无所德，不能着　退而休之，亦莫敢愠”．对于有才华者让他们尽情发挥才　结语：不屈吾道，是诚良梓人耳　（（梓人传》在最后对于梓人值得人尊敬的职业品格做　如果雇用梓人的房主自以为是“发其私智，牵制　能并让他们不必感到应当感恩戴德，对于没有才华者将他　出表述：们斥退并罢免他们的职务他们却不敢有怨言。当日梓人对　梓人之虑，夺其世守，守而道谋是用”，房主一味坚持自　要梓人改变建造的正确原则规范，面对这种情　于人才的管理就领悟要人尽其用，物尽其才。对于今日的　己的想法，梓人是为了受人钱财听之任之迁就之？柳宗元于是又　设计管理依然如此，设计管理者需要敏锐的洞察力，调配　况，而愿意　最适用的人力资源。梓人传中所说的原则在现代成功设计　说道如果房主一意孤行妄图改变营造的基本规律，企业里同样得以体现。如设计工厂阿莱西的项目小组设计　“去固就圮”，梓人则“卷其术、默其智，悠尔而去”，收起　机制，设计研究机构和设计执行机构的设置就是旨在为项　专业技能，不再发表看法，不再受雇于房主。坚守正确的　目找到最合适的资源。比如曾经吉罗通多（Ｇｉｒｏｔｏｎｄｏ）　做法，而不“嗜其贷利，忍而不能舍”为了盈利而做违背　项目企划负责人斯蒂芬诺－吉奥瓦诺尼（Ｓｔｅｆａｎｏ　Ｇｉｏｖａ　规律的事，不做“丧其制量，屈而不能守也”不良之匠。柳　ｍ￣ｏｎｉ）能够自如的同时应对于几个项目，在展示个人项　宗元因此感慨“梓人之道类于相”啊！唐代设计师对于正　目管理能力的同时，也充分展示了公司设计管理机制的自　确的做法有坚持的态度，亦值得我们掩卷深思。如今的设　由、合理。其二不伐艺。当日梓人之道已悟出要实施目标　计师，设计管理者，同样需要这份敢于担当，敢于坚持原　管理，以规矩绳墨比作法制纲纪。造房子的木料，绳墨划　则的精神品味。不屈吾道，是诚良梓人耳。　过以后，其用途和尺寸就不可更改了，目标定了就分配给　设计师任务。而“不炫能，不矜名，不侵小劳……不夺众　参考文献：　工之斧斤刀锯以佐艺”不去炫耀技能沽名钓誉，随便插手　［１］（唐）柳宗元，柳宗元集［Ｍ］，中华书局，２０００．０１　工匠所做的事，而是使“众工各有执技以食力也”。梓人之　［２］闻人军译注，考工记译注［Ｍ］，上海古籍出版社，２００８．４　不伐艺的思想在同朝代官营手工艺的原则中亦有体　‘其　［３］邵奇著，中国古代设计思想史略［Ｍ】，上海书店出版社，　正依法有程，既游艺而功立，亦居肆而事成”，百工之人　２００９．０１．　虽受制于官府章程，要在肆做活，但制作器物的过程却不　［４】博嘉德墨柔塔（Ｂｖｉｇｉｔｔｅ　Ｂｏｒｊａ　ｄｅ　Ｍｏｚｏｔａ）著、张家瑜译，　受干扰，可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从而完成造物。可见好　设计管理［Ｍ】，六合出版社，２００５　［５１（美）玛乔里・艾略特・贝弗林著、孙里宁译，艺术设计概　的设计管理是以人为本的管理。在善用人力的同时又要充　论［Ｍ】．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２００８．０１　分尊重设计师的创造个性、设计方法、创作成果，而不随　［６］（美）凯瑟琳．贝斯特著，美国设计管理高级教程［Ｍ］．上海　便越俎代庖。于１９８７年成立位于东京主要从事汽车设计的　人民美术出版社，２００８．０１　Ｃｒｅａｔｉｖｅ　ｂｏｘ设计室，注重创新思维的发散，让其设计人　［７］李彦祖，“目意中绳：韩非子设计思想评述［Ｊ］．南京艺术学　员远离日产公司总部的束缚，能够自由支配时间，以此激　院学报，美术与设计２　００９．０　３　发设计人员的创意和灵感。他们针对不同市场群体所设计　（上接第１　１　９页）　成了，而且他们在各自的文化意识海洋中向自己选择的不　中国山水画致思导向于人的心灵，重在解决艺术家　同的表现层面游去。　和客观世界间实际存在的某中隔阂时，是从宇宙本替论　的角度，用人的内在力量去融合这两个世界的，艺术形式　参考文献：　是主体意念对客观世界选择和强化作用的结果；而西方风　［１］李锦胜．《中国山水画）ｘＭ】，安徽美术出版，２　００２．　景画致思导向于外部世界，更注重于表现感官所把握的，　［２】王庆生．《绘画东西方文化的冲撞》【Ｍ】，北京大学出版社，　符合客观世界原生规律的形式疆域。　２０００．　［ｓ］冯晓．《西方艺术的文化精神》上海书画出版社，１　９　９　５．　结语　［４］欧根．西穆涅克．《美学与艺术总论》著．【Ｍ］，文化艺术出　中国山水画“由内而外”的“境生象外”特征，与西　版社，１　９８０．　方风景画“由外而内”的“类型典型”特征，从宏观的方　［５］宋耀良．《世界现代文化艺术辞典》［Ｍ］，长沙．湖南文艺出　面勾勒了中西美术的创造特征与民族文化观的联系。正　版社，１　９９１．　如任何观念都是时代的、历史的。这两个不同思维方向力　［６］孔新苗《西方美术比较》山东画报出版社，２　０　０２．　的作用，使原始时代曾经共同拥有的一个美学意识世界　［７］洪毅然．《中国审美艺术比较》【Ｍ】，湖北人民出版社，１　９９８．　出现可裂变。从此，艺术地球上，中西艺术的两块陆地形　［８】俞剑华．《中国古代画论类编》（Ｍ］，人民美术出版社，１　９９８．　［１２８］